千星墓。0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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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星墓。05
玉石此時的光芒已可用耀眼來形容。
無音四處張望，這處地方算得上是稀松平常，連靈力都十分普通。但她又隱隱約約感到一絲被壓制的力量，黑暗、血腥，仿佛墜在沈沈大地之下，被黃土落葉所掩蓋。
蕭容與蹲了下來，仔細嗅了嗅，兩指並攏，指到了其中一處。
他手下發力，往下用力一壓，那一處的土登時下陷，仿若一個愈來愈大的漩渦，攪著大地迅速旋轉。無音被卷進這漩渦裏，腰上立即感到一股穩穩的力量，是蕭容與環住了她。他抱著她跳進那處漩渦的中心，道：“這底下有個巨大的空間。”
他們隨著泥土一起下落，無音被灰塵嗆得直咳嗽，蕭容與拍了拍她的背，旋即往下望了一眼，帶著她穩穩落地。
頭頂的漩渦消失，大地重又合上，遮蔽了日光。
但底下並不是漆黑一片。
無數幽幽的金光，在這片黑暗裏微微閃爍，仿佛夜空裏的萬千星辰，點綴在無涯的幕布之上，交相輝映、流光皎潔。
無音甚至差點以為她掉進了銀河裏。
她尋著一顆星子走過去，走近了，才發覺這並不是什麽類似星辰的蠟燭，抑或一罐子的螢火蟲，而是一口棺材。棺材的棺壁上，鑲著一顆閃閃的東西，那光芒正是從此處發出。
無音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這裏頭全是棺材？
上千上萬座棺材，擺在這兒，星羅棋布，仿佛一片千星閃耀的夜空。
“這到底是什麽地方……”無音很是驚訝，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。
蕭容與跟在她身後，此刻湊到棺材前端詳，微微皺了眉，道：“這是金丹……”
“金丹？”無音驚訝，“修士體內的金丹？”
“該不會是棺材裏的人的……”蕭容與還未猜測完，頭頂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。
腳步聲其實很輕，但蕭容與十分警惕，故而立即察覺。他一把拽過無音，不假思索推開棺蓋，抱著無音立即躺了進去，又迅速將棺蓋合攏。
棺材裏沒有無音以為的腐臭味，反而彌漫著一股奇異的藥香。許是怕她覺得挨著腐屍惡心，蕭容與自己墊在下頭，將她抱在身上。無音也註意到了頭頂泥土落下的聲音，安靜且乖巧地趴在蕭容與身上，沒有說話。
有人跳了下來。
無音緊張的心砰砰跳，棺材裏太過狹窄，兩人一屍疊在一起，很是難受。她什麽也看不見，只能盡力豎起耳朵仔細聽，卻又覺得蕭容與的心跳聲比她還大，影響了她的聽力。
外面的人說話了——
“姐姐，今天開心嗎。”
是泠千月的聲音。
泠千月怎麽會在這裏？他和這些棺材是什麽關系？
“我每天都想過來，重溫一遍和你在一起的時光。”他的聲音逐漸飄遠，似乎是往更遠的地方走過去了。
空氣中沈默了約莫有五秒，無音忽然感到腦子裏灌入了無數畫面。
就像有人在強行塞給她不屬於她的記憶。
她想了想，該不會是傳說中的沈浸記憶？施術者可以讓一定範圍內的空間，全都停留到他想要的記憶裏，在這個空間內的所有人，都會沈浸在這段記憶中。就仿佛讓自己做一場美夢，回到過去自己想要留住的美好時光，一切都仿佛真實地重新發生了一遍。
無音在大荒裏聽說過這個術法，但已屬於遠古時期，早已失傳。沒想到在這個世界，這個術法卻流傳了下來。
她腦袋裏的畫面，首先出現的是一片廣袤的花園。實際上她本不應知道這是哪兒，但這股記憶帶著認知一並吞沒了她，無音很自然而然地知道了這兒是百穹盟聆樂城城主的府邸。百穹盟雖是這世上最大的盟，堪為眾盟之首，但聆樂城卻不過是百穹盟中一個偏遠、貧窮且微不足道的小城。故而城主的府邸看上去反而像隱居於深林的山野小築，屋子就那麽大，院落花園卻大得無邊。
泠千月正坐在草地上照料一只山羊。他看起來不過十三、四歲，尚是個稚嫩的少年。
遠處有人喊了他一聲：“月！”
一名身段窈窕的女孩走了過來，她身後跟著一個男人。無音依然靠著那股伴著記憶的認知，知道了這是泠千月的姐姐，泠千星。泠千星生的很美，柔和的那種美，一舉一動都透著股似水的溫婉。她提著裙擺，朝泠千月走過去，邊走邊笑道：“你又在給動物們治療啦？”
泠千月嗯了一聲，很細心地在替那只山羊塗抹傷口。泠千星於是沖身後的男人笑道：“我弟弟就是這樣，從小就很心軟，走在林子裏，瞧見了受傷的動物，便必定要撿回來好生照料。”她的聲音笑盈盈，語氣卻有些驕傲，仿佛弟弟的一切都很值得誇耀。
泠千月這才擡起頭來，瞧了那男人一眼。泠千星介紹道：“月，這是我跟你說過的，左初。”她的臉頰有些緋紅。
“哦。”泠千月上下打量了一會這個男人。他的穿著非常華麗而顯貴，綴著許多珠寶，顯得十分雍容。左初扯動嘴角笑了一下，大約是習慣，他笑起來總有股自視甚高的不屑意味。但他的五官精致，容顏稱得上比女人還美。
泠千月很是敷衍地回了他一笑，道：“頡盟盟主，久仰了，竟願意踏足我們這窮鄉僻壤。”
泠千星瞪了他一眼，但就連這一瞪都是溫溫柔柔的：“月，你怎麽說話呢。”
左初伸手摟住了泠千星的肩膀：“這地方的確比我想的窮，甚至連靈力都不充沛，但沒辦法，誰讓星兒生在這裏呢。”
泠千星有些窘迫，沒有說話。
泠千月冷笑了一聲，問：“姐姐，你到底喜歡他什麽啊。”
“我……”泠千星望著弟弟，竟一時語塞。
喜歡了便是喜歡了，還能回頭嗎？她初見左初的時候，對方是風度翩翩、體貼周到的倜儻公子，在宴會上對她很是照顧，後來的相處，也總是十分細心地察覺到她的喜好和心情。再然後呢，越接觸越發覺，原來他是這樣啊，有些傲慢、有些自私，但是怎麽辦呢，她的感情已經收不回來了。
泠千月指了指樹上一顆火紅的果實，道：“我能為你摘下來，他能嗎。”
話音剛落，他便飛身上了樹。那是燃燒的焰果，被稱為地獄裏的火種，仙術或工具都無法摘下，唯有有生命的活體親自伸手去摘，忍受火灼的痛苦，方可將其摘下。它的果肉十分美味，鮮嫩無比，且味道獨特，算是公認的美味。
泠千月面上冷冷的，將那果子摘了下來，吹涼了些，遞給了泠千星。他雖然沒表現出來，但手掌被燙得通紅，起了好幾個水泡。泠千星皺著眉頭，似是賭氣，不願意接這果子。
左初有些好笑，道：“星兒，你弟弟未免太寒酸了些。這種果子，直接給錢讓別人去摘下來不就好了？”
“我不要。”泠千星仍盯著她弟弟的手掌，眸子裏閃過一絲心疼，但面色卻也冷了下來，瞅著泠千月，道，“我以前就說過了，你去摘，我不會吃的。”
“那我扔了。”泠千月將那果子丟在了地上。
他斜瞥了左初一眼，轉身要走，道：“我回屋裏了。”頓了頓，又瞅著泠千星的眼睛道，“姐姐，你要記住，我什麽都願意為你做的。”
畫面戛然而止，然後倒退到了泠千月更小的時候。
看來他又開始回憶小時候和姐姐在一起的事了。
泠千月的姐姐比他大了五歲，他們的母親又早亡，泠千星亦母亦姐，始終細致地照顧著這個弟弟。無音看了些他們小時候的畫面，無非是弟弟鬧騰，姐姐寵溺，看著看著，畫面又陡然轉到了泠千月的少年時期。
他的回憶好亂。
此刻畫面裏，他的人也好亂。
無音感受到，泠千星失蹤了。
泠千月四處找他的姐姐，但找不到。他去問左初，對方卻比他還著急，問他：“她怎麽就不見了？”
兩個人雖然不待見彼此，但仍是一起尋找泠千星。頡盟盟主左初的未婚妻失蹤，算是大事，各盟都紛紛派了人手前往尋找，如此找了三天，有人在魔盟裏發現了泠千星。
魔盟原本有自己的名字，但已無人知曉，自從千年前被眾盟定為妖化的魔道之盟後，便稱呼它為魔盟，連魔盟自己的人都跟著這樣稱呼。而泠千星出現在魔盟的疆域內時，除了一張臉尚能辨認出是她，其他的部分，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。
仿佛無數只妖獸重疊著生長在一起，泠千星的身體如同一個大雜燴，無數各異的獸足獸尾、亦或尚未能長出的不規則肉團，亂七八糟從她臃腫的身體中掙紮著伸出。
她的面部呆滯，應是失去了人類的意識，只是呆呆地看著站在她面前的眾人。
泠千月神色覆雜地瞅著她，嘴唇動了動，那聲姐姐竟然沒有喊出口。
一位盟主義正言辭道：“此女已成妖入魔，當立即斬殺！”
“住口！”泠千月暴喝了一聲，冷厲地回身看說出斬殺之語的人。他又望了一眼泠千星，道，“她並沒有做出任何傷人的舉動，怎麽能因為外表而殺她。”
“呵，一個小城的城主之子都能這麽張狂了？”另一人嘲諷地笑了，看身份亦是一位盟主，“難道留著等她吃人後再殺？可有聽說過什麽叫以防後患？”
“就是！留著她，後患無窮！”另一人附和道。
泠千月轉頭望了眼左初，他沈默著並沒有說話，泠千月於是無聲地冷笑了一下。
“倒也不急，畢竟曾是人類。”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。
無音的認知告訴她，這是百穹盟的陸盟主。陸盟主道：“可以先抓住，看看能不能讓她恢覆，”
而站在他身邊的，是同無音長相一樣的，陸絲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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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音四處張望，這處地方算得上是稀松平常，連靈力都十分普通。但她又隱隱約約感到一絲被壓制的力量，黑暗、血腥，仿佛墜在沈沈大地之下，被黃土落葉所掩蓋。
蕭容與蹲了下來，仔細嗅了嗅，兩指並攏，指到了其中一處。
他手下發力，往下用力一壓，那一處的土登時下陷，仿若一個愈來愈大的漩渦，攪著大地迅速旋轉。無音被卷進這漩渦裏，腰上立即感到一股穩穩的力量，是蕭容與環住了她。他抱著她跳進那處漩渦的中心，道：“這底下有個巨大的空間。”
他們隨著泥土一起下落，無音被灰塵嗆得直咳嗽，蕭容與拍了拍她的背，旋即往下望了一眼，帶著她穩穩落地。
頭頂的漩渦消失，大地重又合上，遮蔽了日光。
但底下並不是漆黑一片。
無數幽幽的金光，在這片黑暗裏微微閃爍，仿佛夜空裏的萬千星辰，點綴在無涯的幕布之上，交相輝映、流光皎潔。
無音甚至差點以為她掉進了銀河裏。
她尋著一顆星子走過去，走近了，才發覺這並不是什麽類似星辰的蠟燭，抑或一罐子的螢火蟲，而是一口棺材。棺材的棺壁上，鑲著一顆閃閃的東西，那光芒正是從此處發出。
無音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這裏頭全是棺材？
上千上萬座棺材，擺在這兒，星羅棋布，仿佛一片千星閃耀的夜空。
“這到底是什麽地方……”無音很是驚訝，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。
蕭容與跟在她身後，此刻湊到棺材前端詳，微微皺了眉，道：“這是金丹……”
“金丹？”無音驚訝，“修士體內的金丹？”
“該不會是棺材裏的人的……”蕭容與還未猜測完，頭頂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。
腳步聲其實很輕，但蕭容與十分警惕，故而立即察覺。他一把拽過無音，不假思索推開棺蓋，抱著無音立即躺了進去，又迅速將棺蓋合攏。
棺材裏沒有無音以為的腐臭味，反而彌漫著一股奇異的藥香。許是怕她覺得挨著腐屍惡心，蕭容與自己墊在下頭，將她抱在身上。無音也註意到了頭頂泥土落下的聲音，安靜且乖巧地趴在蕭容與身上，沒有說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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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音緊張的心砰砰跳，棺材裏太過狹窄，兩人一屍疊在一起，很是難受。她什麽也看不見，只能盡力豎起耳朵仔細聽，卻又覺得蕭容與的心跳聲比她還大，影響了她的聽力。
外面的人說話了——
“姐姐，今天開心嗎。”
是泠千月的聲音。
泠千月怎麽會在這裏？他和這些棺材是什麽關系？
“我每天都想過來，重溫一遍和你在一起的時光。”他的聲音逐漸飄遠，似乎是往更遠的地方走過去了。
空氣中沈默了約莫有五秒，無音忽然感到腦子裏灌入了無數畫面。
就像有人在強行塞給她不屬於她的記憶。
她想了想，該不會是傳說中的沈浸記憶？施術者可以讓一定範圍內的空間，全都停留到他想要的記憶裏，在這個空間內的所有人，都會沈浸在這段記憶中。就仿佛讓自己做一場美夢，回到過去自己想要留住的美好時光，一切都仿佛真實地重新發生了一遍。
無音在大荒裏聽說過這個術法，但已屬於遠古時期，早已失傳。沒想到在這個世界，這個術法卻流傳了下來。
她腦袋裏的畫面，首先出現的是一片廣袤的花園。實際上她本不應知道這是哪兒，但這股記憶帶著認知一並吞沒了她，無音很自然而然地知道了這兒是百穹盟聆樂城城主的府邸。百穹盟雖是這世上最大的盟，堪為眾盟之首，但聆樂城卻不過是百穹盟中一個偏遠、貧窮且微不足道的小城。故而城主的府邸看上去反而像隱居於深林的山野小築，屋子就那麽大，院落花園卻大得無邊。
泠千月正坐在草地上照料一只山羊。他看起來不過十三、四歲，尚是個稚嫩的少年。
遠處有人喊了他一聲：“月！”
一名身段窈窕的女孩走了過來，她身後跟著一個男人。無音依然靠著那股伴著記憶的認知，知道了這是泠千月的姐姐，泠千星。泠千星生的很美，柔和的那種美，一舉一動都透著股似水的溫婉。她提著裙擺，朝泠千月走過去，邊走邊笑道：“你又在給動物們治療啦？”
泠千月嗯了一聲，很細心地在替那只山羊塗抹傷口。泠千星於是沖身後的男人笑道：“我弟弟就是這樣，從小就很心軟，走在林子裏，瞧見了受傷的動物，便必定要撿回來好生照料。”她的聲音笑盈盈，語氣卻有些驕傲，仿佛弟弟的一切都很值得誇耀。
泠千月這才擡起頭來，瞧了那男人一眼。泠千星介紹道：“月，這是我跟你說過的，左初。”她的臉頰有些緋紅。
“哦。”泠千月上下打量了一會這個男人。他的穿著非常華麗而顯貴，綴著許多珠寶，顯得十分雍容。左初扯動嘴角笑了一下，大約是習慣，他笑起來總有股自視甚高的不屑意味。但他的五官精致，容顏稱得上比女人還美。
泠千月很是敷衍地回了他一笑，道：“頡盟盟主，久仰了，竟願意踏足我們這窮鄉僻壤。”
泠千星瞪了他一眼，但就連這一瞪都是溫溫柔柔的：“月，你怎麽說話呢。”
左初伸手摟住了泠千星的肩膀：“這地方的確比我想的窮，甚至連靈力都不充沛，但沒辦法，誰讓星兒生在這裏呢。”
泠千星有些窘迫，沒有說話。
泠千月冷笑了一聲，問：“姐姐，你到底喜歡他什麽啊。”
“我……”泠千星望著弟弟，竟一時語塞。
喜歡了便是喜歡了，還能回頭嗎？她初見左初的時候，對方是風度翩翩、體貼周到的倜儻公子，在宴會上對她很是照顧，後來的相處，也總是十分細心地察覺到她的喜好和心情。再然後呢，越接觸越發覺，原來他是這樣啊，有些傲慢、有些自私，但是怎麽辦呢，她的感情已經收不回來了。
泠千月指了指樹上一顆火紅的果實，道：“我能為你摘下來，他能嗎。”
話音剛落，他便飛身上了樹。那是燃燒的焰果，被稱為地獄裏的火種，仙術或工具都無法摘下，唯有有生命的活體親自伸手去摘，忍受火灼的痛苦，方可將其摘下。它的果肉十分美味，鮮嫩無比，且味道獨特，算是公認的美味。
泠千月面上冷冷的，將那果子摘了下來，吹涼了些，遞給了泠千星。他雖然沒表現出來，但手掌被燙得通紅，起了好幾個水泡。泠千星皺著眉頭，似是賭氣，不願意接這果子。
左初有些好笑，道：“星兒，你弟弟未免太寒酸了些。這種果子，直接給錢讓別人去摘下來不就好了？”
“我不要。”泠千星仍盯著她弟弟的手掌，眸子裏閃過一絲心疼，但面色卻也冷了下來，瞅著泠千月，道，“我以前就說過了，你去摘，我不會吃的。”
“那我扔了。”泠千月將那果子丟在了地上。
他斜瞥了左初一眼，轉身要走，道：“我回屋裏了。”頓了頓，又瞅著泠千星的眼睛道，“姐姐，你要記住，我什麽都願意為你做的。”
畫面戛然而止，然後倒退到了泠千月更小的時候。
看來他又開始回憶小時候和姐姐在一起的事了。
泠千月的姐姐比他大了五歲，他們的母親又早亡，泠千星亦母亦姐，始終細致地照顧著這個弟弟。無音看了些他們小時候的畫面，無非是弟弟鬧騰，姐姐寵溺，看著看著，畫面又陡然轉到了泠千月的少年時期。
他的回憶好亂。
此刻畫面裏，他的人也好亂。
無音感受到，泠千星失蹤了。
泠千月四處找他的姐姐，但找不到。他去問左初，對方卻比他還著急，問他：“她怎麽就不見了？”
兩個人雖然不待見彼此，但仍是一起尋找泠千星。頡盟盟主左初的未婚妻失蹤，算是大事，各盟都紛紛派了人手前往尋找，如此找了三天，有人在魔盟裏發現了泠千星。
魔盟原本有自己的名字，但已無人知曉，自從千年前被眾盟定為妖化的魔道之盟後，便稱呼它為魔盟，連魔盟自己的人都跟著這樣稱呼。而泠千星出現在魔盟的疆域內時，除了一張臉尚能辨認出是她，其他的部分，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。
仿佛無數只妖獸重疊著生長在一起，泠千星的身體如同一個大雜燴，無數各異的獸足獸尾、亦或尚未能長出的不規則肉團，亂七八糟從她臃腫的身體中掙紮著伸出。
她的面部呆滯，應是失去了人類的意識，只是呆呆地看著站在她面前的眾人。
泠千月神色覆雜地瞅著她，嘴唇動了動，那聲姐姐竟然沒有喊出口。
一位盟主義正言辭道：“此女已成妖入魔，當立即斬殺！”
“住口！”泠千月暴喝了一聲，冷厲地回身看說出斬殺之語的人。他又望了一眼泠千星，道，“她並沒有做出任何傷人的舉動，怎麽能因為外表而殺她。”
“呵，一個小城的城主之子都能這麽張狂了？”另一人嘲諷地笑了，看身份亦是一位盟主，“難道留著等她吃人後再殺？可有聽說過什麽叫以防後患？”
“就是！留著她，後患無窮！”另一人附和道。
泠千月轉頭望了眼左初，他沈默著並沒有說話，泠千月於是無聲地冷笑了一下。
“倒也不急，畢竟曾是人類。”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。
無音的認知告訴她，這是百穹盟的陸盟主。陸盟主道：“可以先抓住，看看能不能讓她恢覆，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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